湯姆提心吊膽了一個禮拜,都沒收到來自席蘭德的聯絡,那代表他想清楚了?兩人從此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生活?
雖然早就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只是內心有點失落是怎麼回事?這不是應該的嗎?湯姆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期待席蘭德怎麼做……心中亂成一團。
不,不對。應該是因為沒挖掘到新人,而奧拉維又在休假,嫌得發慌才會這樣胡思亂想?席蘭德除了仙女座影視的業務之外好像也有兼任仙女座財團的其他職務,像是開發助理機器人什麼的,忙得沒空聯絡他才是正常現象!
湯姆抱著他新買的大毯子在床上滾了一圈,感受著包圍自己的溫暖觸感,稍微覺得安心了點。
為了排解內心那無所適從的感覺,他開始騷擾同樣在藍星尋找試鏡機會的大妹:「茉莉,上次那個劇團的試鏡怎麼樣?」
「嗚……哥,別問了。」
「你生活費還夠不夠用啊?我再匯款給你?」
「哥,你留著用吧!我有在打工,吃飯沒問題的!」
湯姆從大妹的語氣聽出他的心虛,二話不說轉了一筆錢給他:「把自己身體狀況顧好,買些好一點的保養品把皮膚養起來,這樣試鏡機會比較多!你社群平台的更新時間也要固定,然後觀察哪些主題的點讚率比較高,上次跟你說的流量監控工具……」
湯姆絮絮叨叨的唸了一大堆,茉莉開始唱歌打斷湯姆:「嗚啦嗚啦啦!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想測試自己的實力可以走到哪裡,真的不行就回家種柳橙而已,不一定要闖出什麼名號啦!」
「你有野心一點啊!」湯姆好幾次要茉莉直接跟他簽約,他會竭盡所能的幫他找資源,但茉莉就是不肯,寧願自己跌跌撞撞的在各大劇團和舞團試鏡,有時候會讓湯姆覺得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成為經紀人……
和茉莉聊過之後湯姆又打回老家詢問狀況,二妹凱莉接了通訊,旁邊的吉姆跟迪姆吵著要跟湯姆通話,湯姆乾脆開了視訊,讓他們能夠看見自己。
「哥,你那邊很冷嗎?毯子包成這樣?」凱莉用手背擦著臉,把髒汙都擦了上去。
「沒有啦,只是睡午覺捲成這樣懶得動而已。」湯姆不會承認自己被席蘭德捲著睡習慣了!看到凱莉手上還拿著螺絲起子,湯姆問道:「六號機器人又壞了哦?」
「對啊!修理好幾次了!叫維修技師來他們也弄不好,氣死我!」
「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今天去丹尼爺爺家看他種的南瓜,已經有這~麼大了喔,今年大賽說不定會贏!」吉姆跟迪姆搶著擠在鏡頭前面,反而讓臉失焦看不清楚。
看到兩個調皮的弟弟搶著跟他說話的模樣,湯姆不禁微笑:「真的啊?南瓜大賽之前我會回去。你們兩個,有好好上學嗎?」
「有啊有啊!我賽跑第一名哦!」
「我也有幫媽媽的忙!我會看帳本了!」
「你們兩個臭小鬼,去幫媽處理蕃茄!」凱莉也努力擠到鏡頭前面,但吉姆跟迪姆霸佔著鏡頭不放:「不要~哥好不容易有空視訊!」
凱莉無奈,只好讓吉姆跟迪姆盡情地炫耀最近的成果,然後才有辦法和湯姆討論正事:「哥,媽有考慮把六號機器人換掉,都已經過保這麼久了,零件也只能買二手的,但今年的收成實在是……柳橙整批被颱風吹掉,搶收下來的蕃茄也有點小,甜度倒是沒問題。」
「嘖,你們人沒事就好。機器人就換掉吧,錢的事我來想辦法。問問看蕃茄醬工廠那邊收購的價格怎麼樣?這樣外表醜也沒差了。」
「謝謝你,哥!你也要顧好你自己耶!媽正在聯絡工廠那邊,希望有好結果。」
「希望。」
結束通話之後,湯姆輕輕嘆了口氣。
他看著自己戶頭裡的天文數字——他臨櫃把兩千萬還給席蘭德之後,變成三千萬和一張新的借貸契約過來!席蘭德到底什麼意思?除了這張契約之外什麼話也沒跟他說……
湯姆用力閉了閉眼,把原先自己的錢轉到另個戶頭,避免和席蘭德的混淆,接著訂購了一台新的農業機器人寄回老家,心疼起自己瞬間少了一位數的存款金額。
啊!好煩!
本來以為跟家人通話過後心情會好一點的!沒想到結束通話之後的寂靜反而讓湯姆覺得更加孤單。
他用力丟開毯子,帶上配合奇幻區風格而買的羊皮水囊,決定出門跑一跑。
「很抱歉,前方是拍攝區域,請您改用走的。」湯姆跑沒多遠就被戒備機器人攔下,無奈的翻了翻白眼,被迫客串了一把路人。走著走著,想到之前席蘭德抱著他演戲的事……
等等,怎麼又想到席蘭德?湯姆甩甩頭,通過拍攝區域後,把剩的路程跑完。
等湯姆回到家,便點開行事曆,把接下來的幾天行程全部排了高中的校慶——多看幾個社團成果發表會,有機會挖掘到新人。
果然還是要忙起來才不會胡思亂想啊!
※
都這麼多天了,奧拉維怎麼還沒回他呢?是對《勒薩多的謎星大冒險》沒有興趣嗎?這真的是一部很棒的小說啊!湯姆想詢問奧拉維的意思,卻又怕自己的私心影響了奧拉維的選擇,這可不是一個專業經紀人該有的表現!
心煩的事情太多,導致今天的社團成發根本看不進去,自然也找不到有潛力的新人了。湯姆為了彌補自己的分心,隨手捐了一張鈔票給成果發表的社團,讓募款的社員喜出望外:「謝謝大方的先生!」
湯姆微笑,擺擺手,走到校門口準備叫車,通訊器在這時候響了。
「嗯?」是席蘭德。原來不是不聯絡,只是晚幾天而已。
湯姆的心跳不自覺的加速起來,深呼吸了幾次,才有辦法用公事公辦口吻接起電話:「我是湯姆.希爾頓。請問老闆有什麼吩咐?」
老闆這詞刺得席蘭德微微皺眉,他嘆氣:「你人不是在外面嗎?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聽到席蘭德的回應,湯姆愣了愣,這才想起席蘭德有加他的「天涯海角」好友!湯姆摸摸鼻子,語氣不自覺的柔軟起來:「那……席蘭德,有什麼事?」
「希瑟夫高中前面那個公園等我,我快到了。」
「呃,好。」專程來接他嗎?怎麼可能!湯姆甩頭,心想應該又是有什麼場合需要攜伴參加,席蘭德找自己去湊數吧?
過了一會兒,一台隱隱閃爍著銀光的藍色跑車在公園停下,車門浮誇的向上開啟,湯姆順從的坐了進去,用眼神詢問席蘭德接下來目的地。
席蘭德從包裡拿出一對天堂鳥造型的寶石胸針,替湯姆別上藍色的,而自己別了黃色的。
湯姆看了看胸針在寶石周圍還鑲了一圈鑽石的設計,知道價格不菲,開口問道:「我們要去參加什麼典禮嗎?我記得星燦獎的頒獎典禮是在下個月啊?」
「是結婚典禮。」席蘭德發動引擎,流線型的跑車像洄游的鮭魚一樣滑入車潮當中。
湯姆聽到之後有點慌張的低頭檢查自己的西裝是不是皺掉:「咦?我沒收到邀請函,直接過去不會很失禮嗎?路上是不是買個什麼賀禮過去?」
席蘭德深深的看了湯姆一眼,改成自動駕駛,接著轉頭握住湯姆的手,低啞的說道:「是我們兩個的結婚典禮。」
「啊?」湯姆收回一隻手,挖了挖耳朵,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什麼?」
席蘭德再度捉住湯姆的手,用自己的大手包覆著他的雙手,誠懇的問道:「湯姆.希爾頓,你願意跟我共度一生嗎?」
「不是!等一下!」湯姆發現席蘭德是認真的,忍不住尖叫起來,伸手去摸席蘭德的額頭:「你易感期還沒結束嗎?」
「不是易感期!」席蘭德生氣了,指了指湯姆手腕上的偵測錶要他看:「你說易感期之後要討論這個問題,我想了整個禮拜,這就是我的答案。」
「你……」席蘭德的思考實在太跳躍了,湯姆跟不上他的節奏,整個頭都痛了起來,他揉著額角,迴避席蘭德那熾熱到快要把他灼傷的眼神:「……拜託路邊停一下。」
跑車轟轟的引擎聲彷彿壓抑著怒吼的獅子一樣,緩慢的在路邊停了下來。
湯姆深呼吸了好幾次,總算找到自己想說的話:「這樣太快了,我還沒做好準備。」
「嗯?」席蘭德歪了歪頭:「你不是收下我的戒指,同意了嗎?」
「我哪時候……」湯姆瞪大眼睛,腦中浮現那個和手環成對的電擊戒指,噎住:「等一下,戒指是這種意思嗎!」是他反應太遲鈍還是席蘭德戀愛腦?
「戒指不就只有一種意思嗎?」席蘭德困惑的眨著眼睛,「我們都同居過了,你也收了我的戒指,可以結婚了。」
那七天易感期直接被當成試婚了嗎?湯姆被席蘭德跳躍的邏輯噎得啞口無言,席蘭德見他還有反駁的勢頭,又補了句:「我爸跟我爹也是見面三次就結婚了啊?比我們還快。」
「……」湯姆終於知道席蘭德這驚人的戀愛腦是怎麼來的!安卓米達家相親聯姻的習俗不能套用在一般人身上啊!
他艱難的蠕動著嘴唇,近乎呻吟的發出聲音:「……一般人都是交往一陣子之後才會結婚,不會這麼快。」
「好。」席蘭德嘴角上揚,「你喜歡羊小排嗎?」
話題怎麼又突然變成羊小排了?席蘭德得意的笑容讓那個「好」帶著另一層含意……湯姆已經無力吐槽,他往後靠著椅背,挫敗的說道:「還可以。」
「那走吧!我訂好餐廳了。」席蘭德方向盤一打,藍色跑車再度駛上道路。
怎麼好像又被牽著鼻子走了?湯姆反省著為什麼又演變成這樣——因為自己說先交往才能結婚,而席蘭德回了「好」……所以他們變成交往狀態了嗎?湯姆被自己的結論嚇到,瞪大了眼睛,看著席蘭德的側臉,席蘭德感覺到湯姆在看他,轉頭回以一個寵溺的微笑,湯姆不禁指了指前方:「專心看路。」
「呵。」席蘭德在導航上點了點,湯姆看到他把第一個目的地——法院——取消之後,第二個目的地是餐廳,然後是飯店。嗯,一氣呵成。
湯姆知道今天逃不出席蘭德的手掌心了,用力揉了揉臉,在心裡幫自己打氣:說不定今晚過後席蘭德就會發現兩人不適合了呢?嗯,就這麼辦吧!
湯姆沒有抗拒席蘭德摟著他的腰進餐廳,兩人進入了雅緻的包廂之中,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席蘭德如此細心安排,安卓米達家的長輩不可能不知道,今天這個局過後大概就是長輩要找自己了?還好沒被帶去法院登記結婚,仍然有轉圜餘地!
最好是由安卓米達家長輩來否定兩人的關係,這樣席蘭德應該也沒話說了吧?雖然有點狠心,但……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湯姆壓抑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確認好自己的後路之後,把注意力放在端上桌的美食上面。
「哦?這個酒好特殊?」高腳杯裡面是微微反射著藍光的透明液體,帶著果香,湯姆搖晃著高腳杯,酒液出現了雪花形狀的結晶,溫度竟然下降了。
「這是希瑪星的冰花酒,和羊小排很搭。」席蘭德也抿了一口酒,「你試試。」
明明冒著寒氣,喝進嘴裡卻是溫暖醇厚的味道,柔和的果香略帶酸味,襯托出肉質的鮮美,湯姆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真的很不錯。」
兩人絕口不提剛才求婚的事,隨意閒聊著。還好席蘭德也是《勒薩多的謎星大冒險》的書迷,不至於讓場面太尷尬。
「奧拉維不知道願不願意去試鏡,劇組發來邀請了說。」湯姆的臉頰微微酡紅,他察覺冰花酒的後勁很大,但他刻意讓自己喝醉——湯姆知道只要他稍微露出破綻,席蘭德就會一口咬住……湯姆相信Alpha天生的狩獵能力能接到他的暗示。
「他跟我借小說了,應該會吧?」席蘭德再度搖晃著高腳杯,讓酒液維持著冰涼的溫度。「你要再來點甜點嗎?這家的蘭姆酒巴巴很好吃。」
「好啊。」連甜點也是含酒的,既然席蘭德要他醉,那他就醉吧!到時候還有「酒精」這個對象能夠責怪。
湯姆鬆懈了自己的精神,很快就進入微醺的狀態:「席蘭德,我好像有點醉了。」離開餐廳時,湯姆用臉蹭著席蘭德的手臂,席蘭德愛憐的摸了摸他的頭髮:「那我們去飯店休息?」
「……嗯。」想到之前的親暱互動,湯姆的身體有點蠢蠢欲動。這也是他第一次主動要和人開房……他有些緊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