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了飛船之後又坐了好一陣子的車,總算來到這次的目的地——司比林鎮。為了更加深入的體驗當地風俗民情,奧拉維刻意選了一間小小的民宿,而不是高級飯店居住。

 

兩人提著行李下了車,一扇充滿異域風情的門矗立在面前,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氣勢驚人的木雕:乍看像是一棵開著花的樹,但仔細一看,樹幹是由許多的蛇纏繞而成,而「花」則是露出獠牙的蛇嘴。

雕像的旁邊放了一個說明的告示,派西亞拿出通訊器翻譯,才知道這座雕像的主題是蛇族的歷史——他們相信最初的蛇族是在靈智木上面飲用到天神降下的雨水,才漸漸演化出可以化為人形的能力。

 

雖然翻譯軟體非常即時又方便,但當看到民宿蛇族老闆的太太是毫無動物特徵的藍星人,而且一樣是個Beta的時候,派西亞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在外星球遇到能說藍星語的人總是覺得比較親切一點。

 

老闆娘看到奧拉維的瞬間眼神一亮,非常熱情的招呼:「歡迎來到司比林!隔壁的大澡堂開放到晚上十一點,若不想使用公共澡堂的話,房間內也有半露天浴池可以泡澡,請好好放鬆休息。」

老闆娘並沒有點破奧拉維的身份,把他當成一般的客人招呼,奧拉維由衷的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

 

派西亞興致勃勃的拿了溫泉觀光地圖,想逐一泡過去,但老闆娘建議他們多待幾天適應氧氣濃度之後再去泡溫泉,不然很容易暈倒。

老闆在旁邊哈哈大笑:「因為這件事我老婆剛來獸人星的時候就做過,還差點溺死在澡堂裡,不要不聽勸。」

「死相!又拿我說笑!」老闆娘用手中的抹布抽打著老闆,老闆一邊笑一邊逃,兩人一前一後的跑到院子去了,看得奧拉維也跟著笑出來:這樣平凡卻熱鬧的生活讓人很羨慕。

 

兩人和在院子繞了一圈又跑回櫃台的老闆娘約好晚餐送餐的時間之後,就回房間放置行李,接著愜意的在街頭散步。

司比林鎮是個處處有溫泉的小鎮,甚至連路邊的渠道都會標示溫度,旅客可以尋找自己喜歡的地方,免費泡腳;而溫度過高的地方就會圍起來不讓遊客接近,但也有小販待在刻意闢出來的高溫池旁邊,販售著蛋和蔬果,旁邊還放了一堆竹編的撈網。

 

這是要做什麼?派西亞很好奇。不過他不敢主動上前詢問……一來那老闆頭上頂著一對角,滿臉落腮鬍,身上糾結的肌肉好像一拳能打穿牆壁一樣,對派西亞來說有點難以接近;二來這是奧拉維主導的旅行,要以他的意見優先。

 

「派西亞,你想吃溫泉煮嗎?」奧拉維指著小販的看板,派西亞眨眨眼,看不懂奧拉維的表情是不是又在顧慮自己了?他歪著頭,沒有答話,奧拉維似乎已經很習慣這種單方面的對話,牽著他的手走向小販:「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陪我吃點心吧。」

「好。」派西亞按捺住自己的興奮與好奇,在一旁看著奧拉維買了食材,並拿了兩個寫著編號的撈網。

 

「這個看起來像筊白筍的蔬菜不知道味道如何?」奧拉維把買來的蔬果放入撈網,然後泡到池子當中烹煮,而派西亞則是拿到一盒四顆的蛋,也依樣畫葫蘆的把蛋放到撈網裡面,放入溫泉水中。

 

「噗嚕噗嚕噗嚕……」兩人之間帶著一股不知道該怎麼拿捏距離的尷尬,一起默默看著高溫的泉水無止境的沸騰著;蒸騰的熱氣蒸紅了派西亞的臉,讓他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奧拉維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又把話吞了回去,轉頭盯著在溫泉裡面翻滾的食材,不發一語。

 

「嗶嗶嗶!嗶嗶嗶!」大約等了二十分鐘,計時器倒數結束,奧拉維把食材撈出來,小販很貼心的提供了一盆冷水,方便兩人把食材降溫後食用。

派西亞本來以為食材用溫泉川燙後會吸附硫磺的怪味,但司比林鎮的溫泉水成份明顯不同,食材煮熟後帶著不可思議的甘甜!

派西亞吃了幾口之後灑上小販提供的調味料,又是另一番風味!新鮮的體驗讓派西亞忍不住露出笑容,他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奧拉維:他的眉眼彎彎,看起來也很開心。

 

幾個蛋和蔬果一下就被兩人分食完畢,派西亞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他沒忘記得留肚子給晚餐!

吃完點心之後兩人繼續散步,走著走著,發現有收費的泡腳池,不但搭出遮陽的棚子,池水裡頭還放了類似柚子的水果切片,並提供全新的毛巾可以擦腳,於是兩人決定在收費的泡腳池泡一下。

 

「嘿咻。」兩人在一旁洗完腳之後找了個可以靠著的位置坐了下來,一時之間相對無言,只好一直盯著水面上漂浮的水果切片看。

腳底暖了起來,心也跟著暖了起來,疲勞和肌肉酸痛像是從毛細孔蒸散出來一樣,讓人忍不住想發出舒服的喟嘆。

 

溫泉很有效的緩解了派西亞來到異地的緊張感,一旦放鬆下來,壓在深處的睡意就一湧而出,派西亞揉揉眼睛,努力想保持清醒,奧拉維看到他一直點頭打瞌睡的模樣,乾脆將他的頭按向自己的肩膀:「你瞇一下。」

「哎?」怎麼又讓奧拉維擔心他了?派西亞僵住,睡意全嚇跑了。他有點不好意思的搖頭,抓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打算起身,不過奧拉維將他按回原位:「再陪我泡一下。」

 

派西亞抬頭,看見那翠綠色的眼眸當中帶著懇求,心中微微一動,想起自己的任務:陪奧拉維練習情侶互動!怎麼又下意識的拒絕奧拉維的邀請了呢?這樣可不行!

「哦。」他紅著臉,將頭靠回他的肩上,沒看到奧拉維滿意的勾起嘴角。

 

原先只想做做樣子,但靠著奧拉維的感覺很令人心安。他的體溫和溫泉一樣讓派西亞覺得很舒適,嚇跑的睡意漸漸回流……一放空就想睡,這樣不行!

派西亞為了抵抗睡意,便拿起通訊器想確認接下來的行程,不過奧拉維阻止了他:「通訊器會弄濕,先收起來吧。」

其實通訊器有防水功能,就算帶去潛水也沒關係,派西亞敏銳的察覺奧拉維這樣說這是要他不要想著工作的意思,他靦腆的摸摸鼻子,應聲:「……好。」

 

奧拉維耐心的等了十五分鐘,派西亞總算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通訊器,拍下兩人頭靠在一起的合照,傳給湯姆。

「這樣有情侶的感覺嗎?」奧拉維傳訊息給湯姆,避免驚醒派西亞。

湯姆看出奧拉維眼中的甜蜜與疼惜,頭痛的回覆道:「……你又陷進去了?」

「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才勸他跟我一起出來旅行嗎?」奧拉維很乾脆的承認了。

 

湯姆回了一個「不知道、不清楚、不要問我」的裝傻貼圖,試圖從另個方向來勸奧拉維:「可是他是Beta,對你內分泌紊亂的症狀沒有幫助。」

「我會吃藥控制。」奧拉維不覺得這是阻礙,既然他一直以來都是靠藥物,那再繼續吃下去也不是什麼問題。

 

「你……」外表看起來是好好先生的奧拉維在某些方面異常固執,湯姆停頓了一下,知道除非奧拉維當面被派西亞甩掉,否則他是不會死心的!湯姆對於這個非常渴望伴侶的Alpha毫無辦法,只好委婉的回道:「你別嚇到派西亞了。」

「嗯。」奧拉維決定用以退為進的方式來追求派西亞,因為他的個性太像兔子了,一旦受驚就會逃跑,得溫柔、慢慢的接近他,他才不會一下就跑掉。

 

「哈啾!」派西亞這時候打了個噴嚏,把自己嚇醒了。他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怕自己流口水出糗:「抱歉,我睡著了。你的肩膀麻了嗎?」

「沒有。」奧拉維迅速把通訊器畫面切換為時鐘,不讓派西亞看到他跟湯姆的對話,他裝模作樣的揮著通訊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民宿吃晚餐吧。」

「好。」派西亞擦乾腳,穿上鞋子。

 

兩人離開泡腳的棚子後,奧拉維像是邀請跳舞那樣朝著派西亞伸出手,派西亞遲疑的指尖懸在奧拉維的掌心上方,停頓了一下——陪奧拉維練習至今也有一個多月了,卻依然停留在普通牽手的階段,互動實在太過生分!

 

派西亞歪頭想了想,乾脆挽住奧拉維伸出來的手臂,奧拉維握了個空的失落感還沒湧上,就被貼近的體溫燙得瞪大了眼,他訝異的低頭看著把臉埋在他手臂中的人悶聲說道:「走吧。」

「走吧。」奧拉維微微一笑,踏出回程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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