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貝克特倒抽一口氣,醒了過來。貝克特的動靜也吵醒艾爾卡,他不滿的咕噥道:「還早,再睡一下……」
「你繼續睡。」貝克特拍了拍艾爾卡,下意識看向他的腳:儀器已經拔掉了,自己竟然睡得這麼熟,不知道同事進來拔儀器!別人忙進忙出的,自己卻一路睡到七點!這讓貝克特感到很羞愧。
貝克特快速沖了個澡,洗去自己身上沾到的費洛蒙,並在換下來的衣物上偷偷噴了香水,放在一旁的籃子內,避免換氣扇一下就把味道帶走,接著和護理站確認今天的醫囑——已經和軍方借到磁力手銬,大約再一小時就會送來,在這期間艾爾卡可以解開拘束衣,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貝克特必須離開病房,等艾爾卡上銬並用完早餐之後才會進行第二次的血液灌洗。
於是貝克特先設定好醫療機器人的操作,然後對艾爾卡吩咐道:「等等機器人會幫你脫掉拘束衣跟防咬器,你有一小時可以刷牙洗澡上廁所。」
「……你要去哪裡?」艾爾卡察覺到貝克特要離開,不禁緊張起來,貝克特吻了吻他的額頭安慰道:「我去拿早餐,很快就回來。」
貝克特說完,朝著門邊感應指紋離開病房。艾爾卡像是在雨中被拋棄的狗狗一樣,一邊讓機器人脫掉拘束衣跟防咬器,一邊委屈的看著貝克特站在雙層門之間消毒。
去、刷、牙。氣密的門隔音效果很好,貝克特誇張的做著嘴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又指了指手錶。
艾爾卡好不容易才按下把門打破的想法,甩了甩發麻的手,快速將漱洗完畢之後,整個人濕淋淋又光溜溜的貼在窗戶上,盯著護理站看:醫生不曉得問了貝克特什麼,貝克特搖了搖頭,然後他們兩個察覺到自己的視線,一起往這個方向看了過來;貝克特不曉得發現什麼,眼睛微微瞪大,隨即皺起眉頭,轉頭和醫生確認什麼,接著走到護理站後方拿了條藥膏放在托盤上,還順便從一旁的餐車上抓了幾包早餐,而另一位護理師也在忙著把早餐和藥物分配給其他病房。
「帕提爾先生,請用吹風機。」醫療機器人伸出手臂,切換成吹風機,盡可能的伸長,企圖幫艾爾卡吹頭髮,但貝克特和同事說完話之後就走出艾爾卡的視線外,並沒有將早餐送來。
自己都洗完澡了貝克特卻還沒有回來!艾爾卡莫名感到生氣。他左躲右閃的,不願意配合機器人吹頭髮,還不小心打破放在一旁的瓶瓶罐罐。
瞬間刺鼻的香味充斥整間病房,對嗅覺敏銳的Alpha來說無異於酷刑!艾爾卡連打好幾個噴嚏,被燻得涕淚齊下,揮著手要機器人清理乾淨,自己則是躲到浴室去避難。
浴室有貝克特殘留的淡淡香味……看來這個小可愛是在浴室偷偷補香水呀!艾爾卡決定要當作沒發現這點。
過了一會兒,他悄悄開了個門縫,嗅了嗅外頭的空氣:這至少有三種香味混在一起!太過複雜又濃郁的味道讓艾爾卡皺起鼻子,再度關上門,等換氣系統將那可怕的味道淡化。
※
戴克連除了磁力手銬,還順便將艾爾卡的通訊器以及替換衣物也一起帶來了。原來戴克連就是急診室那位眼熟的軍官!貝克特終於想起兩人之前在檢定場見過面!
由於磁力手銬要靠聲控,於是貝克特被叫去學習如何使用手銬,待會幾位軍方特別挑選的Beta技術人員要在艾爾卡的病房內安裝磁力手銬的配套設備——一些螺絲釘。只要貝克特說出正確指令,手銬就會朝最近的螺絲釘貼過去,制止艾爾卡的行動。
「辛苦你了。」戴克連拍了拍貝克特的肩,貝克特看到戴克連下眼瞼浮出淡淡的黑眼圈,覺得一路安穩睡到七點的自己根本是千古罪人!
他搖搖頭:「應該的。」軍人在前線保家衛國,身為護理師就是支援他們的後盾!貝克特雖然很想了解目前的戰況,但他怕艾爾卡接觸到新聞會讓他情緒不穩定,於是他放棄在病房內收看新聞,也不敢詢問戴克連——萬一那是軍事機密呢?
戴克連確定手銬記錄好貝克特的聲紋,他也熟記所有指令之後,又忙著將替換衣物帶給其他單身的Alpha士兵……不愧是負責後勤補給的軍團,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就能找到適合每一位士兵尺寸的衣服!甚至還有慰勞的水果籃!
「……上校人呢?」技術人員從觀察窗看到空空如也的病房有點傻眼,貝克特揉了揉額角,在面板點了幾下,要不曉得為什麼忙著拖地的機器人回報狀況。
「帕提爾先生打破瓶子之後就一直待在浴室沒出來。」
……瓶子?貝克特下意識的看向自己擺放精油的地方:什麼都沒有。
很好,主治醫生交給他的精油實驗還沒開始就失敗了。貝克特按下心中那不合適的喜悅——只用他自備的香水的話,他的真實性別就不會穿幫了!
貝克特跟著幾名技術人員一起進入病房,技術人員開始安裝螺絲釘,而貝克特和機器人如臨大敵的守在浴室門口。
貝克特輕輕敲了敲浴室門:「艾爾卡,你在裡面嗎?」
「……嗯。」
「那個……我借到手銬了。」貝克特捨不得艾爾卡像個犯人一樣被銬著,但他的攻擊性實在太強,在治療完成之前手銬是必要的措施。
「……能先給我一套衣服嗎?」貝克特猛地一拍額頭,都忘了艾爾卡沒有替換衣物!稍後還得幫艾爾卡瘀青的肩膀擦藥,於是貝克特只有將褲子送進浴室內,沒給他上衣。
等機器人幫艾爾卡戴上防咬器之後,他才乖乖的從浴室出來,讓技術人員替他的四肢都戴上黑色的磁力環。
技術人員一共安裝了二十個螺絲釘,散布在病房內各處,就算貝克特來不及喊出正確口令,醫療機器人也會發出電擊,以確保貝克特的安全。
技術人員朝著貝克特點點頭,貝克特說出指令:「雙手上銬。」
「噌」的一聲,艾爾卡手上兩個環亮起燈,互相吸在一起,磁力調到即使Alpha用盡全力也拉不開的程度,又不像拘束衣那樣妨礙血液循環。
「腳鐐的部份也建議上鎖。另外醫療機器人要調成麻醉模式,不然電擊會影響手銬的磁性。」技術人員本來想順手調整機器人,卻發現他沒有權限,只好吩咐貝克特,貝克特點頭表示理解。
「那麼下官告辭。」技術人員們對艾爾卡行了個軍禮,離開病房。
病房內又只剩下貝克特和艾爾卡兩人,貝克特讓艾爾卡的雙腳吸在病床的欄杆上,並塞了一包濃湯給他捧著喝之後,才放心的背對艾爾卡,慢慢調整機器人的設定。
「你早餐吃了嗎?」戴著防咬器的艾爾卡只能從縫隙用吸管進食,貝克特拿進來的食物都是調配過營養成份的湯包——那是給易感期Alpha吃的,不是給一般人的。
「吃過了。」忙起來的時候囫圇吞棗是護理師的必備技能之一,不過貝克特的工作範圍已經縮小到照顧艾爾卡一個人就好,不像其他同事一樣一個人要照顧五床。
貝克特調好機器人之後從櫃子拿出備用浴巾,蓋在艾爾卡頭上,一邊替他擦頭髮一邊責備道:「洗完頭不弄乾會感冒的!」
「……唔。」艾爾卡瞇起眼,本能的朝著貝克特的方向靠過去,他現在打著赤膊,可以更直接的接觸到貝克特的溫度,艾爾卡用頭蹭著貝克特,希望他多摸摸他。
之前約會的時候艾爾卡是給予溫柔的那個角色,現在反過來向貝克特撒嬌,貝克特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快……不,這只是在照顧病人,是工作!
貝克特拍拍艾爾卡的頭,抽走浴巾,又把另一個湯包塞給他:「吃完等等要進行第二次血液灌洗。」
「……還要幾次?」每次灌洗就是左右各戳一個洞,跟洗腎一樣要好幾個小時,稍微碰到就能感覺到針頭挑著血管,再大力一點的話皮膚就會破,艾爾卡不喜歡那種感覺——還隔著這麼大一面窗戶被觀察著,好像實驗室的白老鼠一樣。
「別床已經四次了。」貝克特知道艾爾卡很抗拒,但沒有解毒劑能使用也只能暫時這樣。每個Alpha士兵的血液樣本已經送到第四軍團去研究,待會研究員會透過通訊器詢問士兵們的症狀。
「……嗚。」艾爾卡又往貝克特懷裡蹭,貝克特拍開他,要他趕快吃早餐,然後一邊拿起藥膏塗抹在艾爾卡瘀青的左肩上,忍不住心疼的問道:「你撞窗戶到底撞多大力……那是防彈玻璃啊!」
「……」艾爾卡悶不吭聲,貝克特嘆了口氣,收好藥膏之後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事做了!接下來可能會和蟲星開戰,自己這麼悠閒真的沒關係嗎?
換貝克特有點焦躁,他打了內線電話到護理站詢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護理站的同事卻要他安撫好艾爾卡就夠了,其他床靠機器人發藥、送餐,然後輪著使用血液灌洗儀器,反而比可能會攻擊人的艾爾卡還要好照顧!
「嗝。」艾爾卡將喝完的湯包交給機器人丟掉,感到有點想睡……這湯裡應該加了鎮定類的藥物吧?他怕他一睡著,貝克特就要跑出去;易感期帶來的不安讓艾爾卡只想和貝克特膩在一起……昨晚經過一次治療之後那種潛藏在血液中的攻擊衝動已經減少很多,但艾爾卡怕自己再度嚇到貝克特,只好放軟了聲音詢問:「貝克特,我能抱著你嗎?」
「欸?」貝克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昨天晚上是怕針頭跑掉,為了安撫艾爾卡才爬到他的床上,現在大白天的……貝克特突然覺得自己昨晚的舉動很大膽。
「……不能嗎?」艾爾卡的眼神居然帶著點水光,好像快哭了,貝克特煩躁的抓抓頭:安撫艾爾卡是他的任務之一,可是、怎麼覺得有點害羞啊……
「貝克特,穩住上校,我們要進去了。」早班的同事像是推波助瀾一樣在外頭催著貝克特,貝克特按下心中的羞恥,爬到艾爾卡的床上像是壓制那樣抱著他的上半身之後,才對同事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進來。
同事很快設置好儀器之後就離開,醫生一樣要貝克特在治療過程中抱著艾爾卡,穩定他的情緒,艾爾卡乾脆將貝克特圈在自己的臂彎當中,貝克特雖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既然醫生這麼說,那他也只能照做。
只是……兩人抱在一起卻什麼也不做,艾爾卡溫暖的體溫讓貝克特感到很舒適,不禁犯起睏來……不行啊,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呢……
※
「嘟嚕嚕……嘟嚕嚕……」通訊器的聲音驚醒了貝克特,他揉揉眼睛,羞恥的發現自己竟然又睡著了!艾爾卡看來也被通訊器吵醒,很不滿的咕噥著:「貝克特……幫我接……」
貝克特尷尬的拍了拍艾爾卡的手臂,示意他抬高,好讓自己起身,艾爾卡緩慢的眨著眼,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放貝克特去拿通訊器。
「上校早安!我是第四軍團軍事研發部高等研究員,梅莉朵.亞德蘭上尉!」一個聲音開朗明亮,戴著圓形眼鏡,臉上有一點雀斑的紅髮女人打了視訊過來,艾爾卡懶洋洋的應了聲,梅莉朵似乎很習慣艾爾卡這樣的態度,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貝克特一聽到梅莉朵提到蟲星殘留物質什麼的,覺得自己應該要迴避,不過艾爾卡揪著他的衣服下擺不讓他離開,從梅莉朵的角度也能看到貝克特,竟然把話題轉向貝克特:「請問您是貝克特.伍德先生嗎?」
「欸?」為什麼第四軍團的研究員會知道他的名字?貝克特有些吃驚的湊到鏡頭前,點頭:「對,我是。」
「請問可以讓我採取您的血液樣本嗎?」梅莉朵整個眼神在發光,艾爾卡聽到這句話之後朝著梅莉朵呲牙:「他是平民,別打他的主意!」
「可是上校……」
「沒有可是!」貝克特第一次見到艾爾卡嚴肅的模樣,不禁跟著繃緊神經。梅莉朵不滿的嘟起嘴,指了指旁邊,艾爾卡這才發現自己嚇到貝克特了,乾咳了聲:「……我的症狀目前就這些,正在做第二次治療,驗血結果會讓醫院的人送過去,就這樣。」
「上校等等等等!」梅莉朵連忙阻止準備結束通話的艾爾卡:「最新的藥物等一下會送去醫院,再麻煩上校記錄反應。」
「……好。掛了。」艾爾卡疲憊的嘆了口氣,把通訊器隨手丟在一旁的櫃子上,貝克特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只能一邊拔掉治療完成的儀器,一邊安慰道:「你再睡一下。」
「……陪我。」艾爾卡發現這樣撒嬌很有用,貝克特把儀器推出門之後紅著臉又爬上艾爾卡的病床。艾爾卡心滿意足的抱著他,心中暗自決定:在下一次的易感期到來之前,必須把貝克特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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