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生病的關係,席爾斯這幾天的脾氣不是很好,梅拉普的信裡面說,如果感覺主人在生氣,可能的話要逗他開心——提米自然不可能和席爾斯說笑話,他能做的只有讓席爾斯洩忿這途了。
「殿下……您要不要戳我的額頭?」之前席爾斯生氣的時候都會戳他的額頭,這幾天也一樣;現在看起來也在生氣,讓他戳額頭說不定就消氣了?
「啊?」席爾斯坐在床上看書,看到蹲在他床邊,正在把額上頭髮撥開的提米,不明所以的望著他。
 
「那個、那個……」提米怕自己自作主張又讓他更生氣,說話的聲音小了下去,「如果您生氣的話可以……可以戳我的額頭。」提米閉上眼,一臉引頸就戮的模樣,席爾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噗哧一聲笑了,他伸手彈了提米的額頭,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笨蛋,這幾天他是不高興沒錯,可是不高興的原因大部分是關於兩人關係進展的自我厭惡,不過看來提米也沒在意那晚上的事,所以今天他才沒找他麻煩;只是這小笨蛋居然自己湊上來要求被戳額頭?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呀?
 
提米怯生生的睜開一隻眼,看席爾斯正在微笑,臉上不禁紅了起來:「殿下……殿下還、還生氣嗎?」
席爾斯微笑著搖頭。他看到提米的額頭都被他戳出一塊瘀青了,便道:「去拿熱水和毛巾來。」
「殿下想洗澡嗎?」這幾天席爾斯的身體狀況比較好,蘭卡允許他去泡溫泉了,現在拿毛巾來……席爾斯並不喜歡擦澡啊?
 
「去拿就是了。」
「……對不起。」又多嘴了。提米摸摸鼻子離開,席爾斯終於發現自己這種說話方式會讓提米退縮,他抹抹臉,在提米拿毛巾和熱水過來時和顏悅色的要他放下,提米眨著大眼睛等待席爾斯下一步的指示,「把毛巾放進熱水裡。」
 
「擰乾。」提米照辦,乖到讓席爾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放到自己額頭上。」
「咦咦?」提米愣住,他不太確定的把毛巾折成適合的大小,按在自己額頭上,「像、像這樣嗎殿下?」
「過來我看。」席爾斯對提米招手,提米怯怯的走到床邊,席爾斯拍拍床舖,提米猶豫了一下,坐在床上。「再過來一點。」
「再……?」都已經坐在床上了要怎麼再接近?提米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種事直接問殿下好像又很丟臉?他往席爾斯的方向挪了一點,席爾斯還是說不夠近,提米又挪,席爾斯仍然說不夠,後來他乾脆直接摟著提米的腰把他拉到自己身邊。
 
「…………」提米對於這樣的距離感到非常的不自在,席爾斯知道他在緊張了,於是盡可能的放柔聲音:「把鞋子脫掉,眼睛閉上。」
「殿下……」這樣真的很奇怪,提米不知所措的想哭。
「噓。」席爾斯要提米安靜,除了讓他躺下、把毛巾蓋在他的眼睛和額頭上以外什麼也沒做;提米緊張的情緒因為席爾斯身上淡淡的檸檬香味而平靜下來,躺著躺著,便在不知不覺當中睡著了。
 
席爾斯見提米這樣安靜的躺在他身邊也覺得頗有睏意,便丟開手中的書,調整好位置,摟著提米一起睡午覺。
……慢慢的接近讓對象降低戒心嗎?或許蘭卡的書有用吧?
 

 
尊敬的提米大人:
我是您的管家札克.培林。又到了波多爾一年一度開啟酒窖的時節了,這次拿出的是埋藏十年的葡萄酒,我給您送了兩桶過去,不知道您是否滿意?
這次拿出的酒大部分都送往賽菲爾港外銷,還有部份寄放在克洛斯鎮的尼爾旅館寄賣,隨信附上今年的收支明細。
您的管家 札克
 
「…………」該來的還是來了。席爾斯捏緊手中的信,並看著眼前的兩桶葡萄酒。他的心情很複雜,因為如果提米知道他有個管家、還有座葡萄園,會不會毅然決然的離開他?席爾斯可以確定那天在克莉絲汀的即位典禮上提米並沒有聽清楚他的賞賜,而波多爾葡萄園那裡也一直沒有聯繫提米,所以他從來不知道有這座葡萄園的存在;但如今,連總收支明細都寄來了,要告知提米這個消息嗎?
 
「拿杯子來。」席爾斯鬱悶的要莫魯倒酒給他。莫魯知道席爾斯身上內傷還沒好,不宜喝太多酒,不過還沒開口勸他,席爾斯就感覺到莫魯倒酒時的遲疑,發脾氣摔了杯子,「不想待著就給我滾!」
要走就全部都走掉好了!反正自己不過是個受詛咒的王子、被利用的棋子,是個不受重視的傢伙,沒人會關心他的死活……提米有這麼優良的葡萄酒園,幹嘛還要待在他這個脾氣不好、又曾經強暴他的惡人身邊?
 
前陣子好不容易接近提米,和他一起睡了幾天的午覺,他就想辦法把自己額頭上的瘀青揉散,把席爾斯可以親近他的理由給揉掉了;辛苦了那麼久,提米還是不肯接受他,這讓席爾斯感到無比挫敗……難得想對一個人好,可是那人卻不接受,這要席爾斯的面子往哪兒擺?
 
即使蘭卡再怎麼不喜歡自己送的書,還是會勉為其難的收下,可是提米只會哭,哭得讓人心慌,彷彿自己的接近就像毒蛇一般,狠狠扼住他的喉嚨,讓他不能呼吸。難道自己還不夠溫柔嗎?蘭卡這本破書……一點用都沒有!
 
席爾斯在書房內摔杯子的事很快的就被整個皮雪林宮的人知道了,提米戰戰兢兢的想過去看看,卻被阿薩奇攔住:「你最好不要過去,讓蘭卡處理。」
寄給提米的信是阿薩奇拿給席爾斯的,其實提米和梅拉普來往的信件也都被席爾斯過濾過,看沒什麼「扭曲」提米思想的才放行——甚至還竄改信件內容,隱去梅拉普要提米請辭,去葡萄園享福的句子——席爾斯知道提米只會聽梅拉普的話,畢竟他從小給他帶大,一定會以梅拉普的意見為依歸。
 
阿薩奇猜提米從送貨的僕役們那裡大概也聽到了其實那兩桶葡萄酒是送給他的消息,不過還不能確定提米知道了多少,只能盡可能的減少他接觸資訊的管道;但其實另一方面他是保護提米,不讓他看到席爾斯發脾氣的一面。
 
席爾斯平常沒什麼情緒,不過不曉得他是故意表現出拉斯塔加諸在他身上的流言,抑或是他的本性真的如此?在他大發脾氣的時候總是會大肆進行破壞,物品,或是僕役,都會被他砸爛或踢打,現在書房內大概又是一團亂,肯定會嚇到提米。
 
「殿下真的沒事嗎?」提米聽到玻璃破掉的聲音,讓他繃緊了神經,阿薩奇看蘭卡從提米背後走了過來,向他點點頭,由蘭卡接話:「沒事,有我照顧他。你先去睡覺。」
「…………」提米看著蘭卡和阿薩奇兩個人用眼神交流,要一起前往席爾斯的書房,實在不能安心:「那、那要幫忙的話要叫我喔!」殿下之前才受過傷,如果又把自己弄傷的話怎麼辦?
 
「好。」蘭卡給提米一個溫柔的微笑,等到提米離開,瞬間寒著一張臉,低聲對阿薩奇吩咐道:「必要的話你把席爾斯打暈,責任我來承擔。」
「……還是我來吧。」阿薩奇抹抹臉,他實在不願出手攻擊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主子,不過席爾斯有時候會暴衝,需要他和蘭卡把他拉著,他才不會失控。
 
「磅哴——」又是一個杯子摔破的聲音,莫魯剛剛推了一整車的高腳杯進入書房,現在不知道還剩幾個?
阿薩奇微微推開門,發現有個杯子正朝他砸過來,急忙用門將杯子擋下,避免後頭的蘭卡受傷,然後大喊道:「殿下!」
「……嗝!」席爾斯打了個酒嗝,斜睨了阿薩奇一眼,轉頭繼續他的動作:坐在地上,一手拿著杯子,承接著從木桶流出來的酒,一口喝完杯中的酒就把杯子摔破。
 
書房的角落已經堆滿玻璃碎屑,地上也流淌著葡萄酒,酒氣燻得蘭卡頻頻皺眉,他把放滿杯子的推車推走,不讓席爾斯拿,一邊罵道:「你不要命了嗎?有內傷還敢這樣喝?」
「你、你管我!你跟著提米一起走好了!」
席爾斯酒量沒這麼差,只是現在他情緒不穩定,沒喝多少酒就醉了,阿薩奇把他架起,試圖喊他的名字喚醒他,不過席爾斯掙扎著不讓阿薩奇扶,還要他們都退下。
 
「啪!」蘭卡毫不客氣的給了席爾斯一巴掌,接著還想打第二掌,被阿薩奇攔下,他只好用罵的:「跟提米走?你喝多了嗎?他不是我的病人,你才是!我沒有治不好的病人!你不要破壞我的名聲!」
「…………」席爾斯停止掙扎,蘭卡知道他把話聽進去了,掩著鼻子道:「臭死了!我還沒見過你這麼髒。」席爾斯因為坐在地上的關係,衣服沾到了流出來的酒,像鮮血一樣染得整片紅,還好提米沒過來,不然他肯定會哭……阿薩奇想。
「……幫我一下。」席爾斯努力站直,要阿薩奇協助他沐浴;阿薩奇一直到把席爾斯放在床上、離開房間之後才鬆了口氣,轉頭問一直陪在他身邊的蘭卡道:「提米那邊怎麼辦?」
「能瞞多久是多久……至少等席爾斯內傷痊癒。」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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