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接下這個密令的時候張起靈就知道會有危險,只是他沒料到陳皮阿四的勢力竟然根深蒂固到這種程度!上到浙江布政使,下至路邊乞丐,都是他的人馬!這樣牢牢的控制著一方,儼然有犯上作亂的意圖!好不容易收集到名冊,準備脫身而出的時候,卻因為一點失誤,引起了陳皮阿四的警覺,張起靈不得不逃命,卻陰錯陽差的逃進春意坊內。
 
 
張起靈不願引起騷亂,導致無謂的傷亡,他很快的拿了一件小倌的衣服換上,隨意在臉上抹了點粉,而龜公並沒有察覺他的混入,只是呼喝著要他們出去招待貴客。張起靈低眉順目的隨著小倌們魚貫而出,招待那群紈褲子弟。張起靈本來打算混過一晚就即刻啟程回京,但是他見到那群紈褲子弟當中有個他認得的人:吳邪。
 
吳邪,年二十,吳家的嫡長孫,在杭州經營茶館,雖然年少,但長袖善舞,被吳老太爺視為第一繼承人,近日似乎和甯家大小姐走得很近……似乎必須調查一下?吳家商號的勢力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萬一和陳皮阿四的人勾搭上了那可不好辦!
心裡打定主意後,張起靈刻意擠開吳邪身旁的姑娘,替他斟酒,那個戴著西洋墨鏡的傢伙看出了他的用意,直調侃吳邪有魅力,但吳邪醉了,沒聽出墨鏡的意思,喝沒幾杯就醉倒在張起靈懷中。
 
墨鏡和其他幾人後來各自帶著中意的姑娘或小倌進了房間,張起靈眼神閃爍了下,故意讓吳邪摟著自己,並捏了他一把引起他呻吟,裝模作樣的附耳在吳邪唇前,自導自演的演了起來:「公子要帶我回家?小……實在感激不盡!」用詞不知道有沒有破綻?張起靈暗自抹了把汗,撐著吳邪起身,軟趴趴的吳邪像是耍賴一般蹭著張起靈,龜公賊兮兮的正要跟吳邪討價還價,就見到張起靈目光一冷,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輕而易舉的將它捏成餅,遞給龜公道:「這夠我贖身了吧?」
「……夠、夠!當然夠!」龜公嚇傻了,抬頭正要看是哪位高人委身在春意坊內,只見眼前一花,卻是什麼人也沒留下。
 
本以為要花點時間才能找到吳家,好在他的家僕候在外頭,張起靈一下就帶著吳邪鑽進馬車內,家僕也沒多問,直接駕著馬車回家。一到門口,丫鬟們十分熟練的替醉倒的吳邪更衣,讓張起靈微微皺眉。
 
王盟這時候來了,看到面生的張起靈,開口答謝:「感謝公子送咱老闆回來。」
張起靈低著頭,沒有直視王盟,只是卑微的問道:「我睡在外間服侍少爺嗎?」
「……!」王盟噎了下,想了一會兒才想通這句話的含意,他乾咳幾聲:「替換衣物我待會兒叫小玉給你送來。」
「多謝……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叫我王盟就得了!」少爺怎麼贖了個小倌回來!王盟花了很大力氣才平穩情緒,不過這是老闆的私事,不要過問那麼多!
 
清醒之後的吳邪雖然對於張起靈的出現很震驚,但他既沒有過問他的來歷,也沒有執著於他的名字,讓張起靈很好的躲避了陳皮阿四的追兵。當吳邪要帶張起靈前往茶館會一會甯家大小姐時,張起靈沒有表態,幫了吳邪一個忙,後來他刻意要營造兩人曖昧的關係,張起靈也順水推舟的演了起來……
 
隨著兩人的相處加深,他察覺吳邪非常單純,就只是個正常的商人,雖然和各個階層都有往來,但那屬於合理的範圍;京城回覆是要自己繼續拖延,等到準備周全再一舉殲滅陳皮阿四,只是王盟那天回報說吳邪的茶葉被劫了,聽到事發地點和方式張起靈就感覺不妙:吳邪被捲進去了!依照陳皮阿四的財力,不會連這點白毫銀針都買不起,這是刻意要讓吳邪登門拜訪的意思!
 
和陳皮阿四沆瀣一氣的官府自然追查不出什麼結果來,而張起靈則是急迫的要求上層訂出圍剿日期,好讓他可以帶著吳邪避開,然而吳邪固執的脾氣堅持要親自登門拜訪陳皮阿四;雖然知道會有危險,但張起靈不放心吳邪獨自前往,冒著被追殺的危險,還是跟了去。
 
一夥兒人聲勢浩大的上山,金獅鏢局的人也被替換成訓練有素的高手,張起靈的處境就像走在鋼索上一般,一不小心就會跌個粉身碎骨;他其實可以易容,免去這一切的風險,但是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吳邪,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以期在被識破的那瞬間可以最快的帶吳邪離開。
 
鐵丸打過來的瞬間張起靈一心一意的要保護吳邪,只是場面太混亂,陳皮阿四的鷹爪功又不弱,等張起靈好不容易從山寨脫身時,吳邪的馬車已經翻了。張起靈一手劈向一旁的嘍囉,搶了把刀,陳皮阿四的鐵丸造成的內傷讓張起靈很勉強才架開砍向吳邪的兵器,張起靈提著一口真氣,好不容易將他從混戰當中攜出,面對的卻是驚魂不定,極度不信任自己的他。
 
張起靈嚥下湧至喉頭的鮮血,見後援正在上山,便放心的帶著吳邪回到城中客棧歇息。張起靈目光深沉的等著吳邪清醒,如他所料,吳邪清醒後第一句話就是:「不要過來!」
這份明確的拒絕讓張起靈胸口鬱悶難當,吳邪驚懼的目光比陳皮阿四的鐵丸帶給他的傷害更大,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化解吳邪對他的疑慮,畢竟自己利用他在先,早就註定會有決裂的這天吧?
 
「有時候,對一個人說謊,是為了保護他。」因為這特殊的身份,張起靈無法對吳邪坦白一切,若是坦白了,多年的辛勞將功虧一簣,還可能讓吳邪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張起靈知道無法在短暫的時間內解釋那麼多,他的任務已盡,是時候離去了。他嘆了口氣,不會,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只是打開門,飄然離去。
 

 
從福鼎回來後,吳邪就經常走神。
王盟以為吳邪驚到了,擔憂的燒香拜佛,求了一堆平安符給他,吳家老宅那兒也送了一堆茯苓等養神的補品過來,但吳邪還是經常望著窗外發呆。
「少爺,官府那兒說找到白茶了!」這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不只如此,那窩土匪還被清剿了!皇帝特派的監察御史查出那幫土匪和福建布政使、浙江布政使都有掛勾,扯出一連串弊案,為首的那老頭兒竟然是前朝的驃騎大將軍!這背後的陰謀不言而喻,上頭雷厲風行的撤換了相關人等,從前打好的政商關係又得從頭開始了。
 
但讓吳邪煩憂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悶油瓶可能是監察御史?據報,監察御史當天也參與了圍剿匪徒的行列,還負了傷,皇帝為了感念他的勞苦功高,賞賜了良田百畝,汗血寶馬十匹,黃金千兩,並拔擢其為都察院右都御史,但是那名監察御史卻以負傷須修養為由,婉拒了這個職位。
「多可惜啊……他那麼年輕,肯定能有一番作為的吧!」
「國家正需要這樣的人才啊!」
「就是說呀!」
 
茶館的客人聊著最近發生的大事,吳邪心不在焉的攪拌著杯中的茶渣,無法提起勇氣向客人搭話,確認那名監察御史的名字。
仔細回想,當天在客棧見到悶油瓶時,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雖然不能確定他是否受了傷,但早就知道他不簡單了,再加上傳言中的條件……越想越能肯定悶油瓶就是監察御史!
 
悶油瓶離去前的那句話說明了他的苦衷,吳邪當時不懂,但接下來這一連串事件說明了他欺瞞自己理由,這無可厚非,吳邪能夠理解;只是他心中仍然感到既生氣又困惑:監察御史隱瞞身份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嗎?和自己逢場作戲,甚至不惜和一個男人發生親密關係?
 
吳邪憤恨的嚼著茶點,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被上了就是被上了,還能怎樣?跑到京城告御狀,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嗎?想也知道不可能!只是……這口氣吳邪怎麼樣也吞不下去!吳邪將泡太久的茶一口乾了,苦澀的口感讓他心煩意亂,打算去春意坊找個小倌來洩忿,走沒兩步,門口來了個英俊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借過。」吳邪想繞過去,但那人挪動身形,再度擋住吳邪,吳邪不耐煩的抬起頭來,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孔,一時呆了:「你……」
「少爺。」悶油瓶彎起的嘴角一樣那麼好看,吳邪愣住,千迴百轉的思緒全攪在一塊兒了,什麼也沒說出口。悶油瓶推著他回到座位上,一絲不苟的沏起茶來,等吳邪接過茶杯之後才不急不徐的說道:「悶油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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